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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联网裁员潮下的年轻人:入职第二天,整个部门面临裁撤

导读: 

有人形容,互联网的裁员寒潮,几乎和2018年冬天一起来到。据某大型招聘平台数据显示,2018年第四季度IT/互联网行业大类的招聘职位数同比减少了20%。另据不完全统计,从去年底至今,已经公布裁员的互联网公司至少有28家,其中不乏知名企业。

记者/佟晓宇 郭慧敏

编辑/刘汨

看着抹眼泪的主管,刘艺傻眼了。在她入职的第二天,400人的团队全部面临裁撤。

有人形容,互联网的裁员寒潮,几乎和2018年冬天一起来到。据某大型招聘平台数据显示,2018年第四季度IT/互联网行业大类的招聘职位数同比减少了20%。另据不完全统计,从去年底至今,已经公布裁员的互联网公司至少有28家,其中不乏知名企业。

无论是经济形势,还是理念变革,人们习惯从宏观的角度去看待这场寒潮。唯有个体的命运却最易被忽视,初入职场的年轻人面临着剧变的彷徨;人到中年者,则可能要重头再来。

当风口过去,最先落地的,是那些曾经揣着梦想的普通人。

风口没来

去年12月底,林锐被叫去谈话,直属领导讲的很委婉,“这个项目发展不是很好,技术人员几乎都已经转岗或者离职了,客服和运维都砍了一半……”

“我一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。”

林锐曾经以为自己是赶上“风口”的人。2014年大学毕业后,他起初没有选择和自己信息技术专业相关的工作,直到四年后,林锐才入职广州一家拥有两百多名员工的中型互联网公司,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线下娱乐设备的智能支付系统。

2017年底到2018年初,手机抓娃娃和直播答题被看作新的网络风口,靠着线下的资源优势,公司专门组建了团队来做线上APP项目,林锐入职后参与到了项目的运营推广中。 “之前我也没接触过这种项目,很想做一下,而且都在做这个”。

更多的新鲜感代表着更大的风险,在互联网的世界里,一个项目寿命的长短,往往取决于下一个风口什么时候到来。2018年之后,林锐所在项目的风口迟迟没有到来。

林锐觉得,问题其实一直存在,想要维持一个互联网产品的热度并非易事,“手机抓取的体验、客诉处理、商品质量等等,长期存在着一些问题,导致用户满意度不高,另外大家对手机抓娃娃的兴趣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高”。

到2018年底,项目发展不好,持续出现亏损,主要人员开始离职或者转岗,一多半的运维和客服人员则面临被裁。所以,当领导找到林锐时,他并不意外。

在有了最开始那段对话后,林锐平静地领了赔偿金离开了公司。

“情况不妙”

在秦涛来北京的第14个年头,他也丢了工作。秦涛曾有过骄傲的职业履历,连年不断晋升,最后做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产品总监。

春节放假前夕,公司的HR找到秦涛,简洁明了地表达了互联网新形势下公司发展理念的转变,并提出将不再与他续签劳务合同。秦涛不是很意外,此前由于公司新的管理人员介入,制定了与秦涛的理念完全不同的发展规划,那时他就意识到“情况不妙”。

在他看来,被拒绝续签就是被裁,但合同写明基于双方自愿,他不会拿到任何补贴或赔偿。

1月底通知不续签,3月5日合同到期,秦涛的缓冲时间并不多,“挺焦虑的,春节都没过好,而且过年期间也没法找工作。”

程伟离开公司的时候也没拿到赔偿, 2018年11月13日,徐州一家互联网公司将程伟和15名同事一同裁掉了,整个部门只剩下两个做后期的员工。

程伟很需要这份工作,他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创业经历,欠下了不少债务,每月工资的60%都拿来还银行贷款了。

程伟所在的网络科技公司是某知名企业的指定运营商,主营产品拍摄及销量运营等业务。公司从2018年下半年开始连续亏损,已经陆续裁掉了六七个员工。但是程伟没料到,他所在的部门都被裁了。

11月13日上午十点,部门经理约谈程伟,“现在公司效益不好,你们搞技术的工资又高,还是另谋高就吧。”

程伟承认,在此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波寒潮。到2018年下半年,公司接到的产品拍摄和相关运营业务越来越少,程伟和许多做后期的同事基本上处于“闲置”状态,“那时候根本没有业务,每天坐在办公室里,面对着电脑,没活儿可干”。

在知乎上曾有人分析,这种对人力资源需求比较旺盛的平台型互联网公司,核心业务往往以平台基层运营为主。跟以开发为核心的产品型互联网公司相比,在架构的稳定性上更差,裁员隐患也会更高。

当整个部门所负责的项目出现持续亏损时,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和资源浪费,停掉项目、裁掉相关部门,成了很多公司的第一选择。

被裁后,程伟想为自己争取些补偿,他觉得,以公司运营不好为理由裁员,最起码应该提供一定的补助,但经理的搪塞更直白,“像咱们这样的小地方,都是没有赔偿的”。

无奈之下,程伟到相关部门反映情况,得到的答复是:要有录音或者具体证据才可以。他联系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,一起争取赔偿。一阵忙活之后,因证据不足,他们的索赔终以失败告终。

幸存者

浪潮之下,还有幸存者。

今年2月27日,刘艺入职一家国内知名门户网站的内容部门,入职第二天,她参加部门会议,裁员没有任何预兆的发生了。

“主管一上来就哭,我们还以为是他遇到了什么私人问题。”在主管开口之前,刘艺和同事们都是一头雾水。

过了一会儿,主管擦掉眼泪,对大家说:“不用汇报工作了,我们部门四百多个人将全部被裁掉。”会议室一下子炸锅了,跟刘艺同一天入职的同事一下子红了眼眶,就在昨天她刚刚卸载了所有求职软件,打算在这好好干几年。

入职前,刘艺曾是一名专业的摄影师,摄影作品在国际上还获过奖,出于对互联网的热爱,摄影出身的刘艺毅然放弃了能获得优厚薪资的工作,也拒掉了很多其他公司的offer,选择了这里。

但其实自2018年底,这家公司就开始了陆续裁员,刘艺所在部门属于“重灾区”。亏损太大,营收是日后工作的首要出发点,公司果断砍掉不盈利的业务,希望把风险降到最低。

之后几天的时间里,主管开始进行单独谈话,劝离与安慰构成了约谈的主要内容。刘艺在网络上求助,各种平台上都有她关于“刚入职就被裁员怎么办”的帖子,刘艺搞不明白既然准备裁员为什么还招人。

原来轻松的氛围中,开始出现一些别样的味道。大家心里都在拨动算盘珠子,为日后的前途担忧,但会十分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,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有谁不小心提到了,也会迅速找到下一个话题来转移。

一周以后,主管在例会上宣布,维系工作需要人手,最终为整个部门争取到了25个名额,刘艺在其中。刘艺猜测是因为自己刚入职,薪资低,“估计这也是实习生不参与裁员的原因吧”。

被裁的同事中有一个刚生了小孩的妈妈,确定被裁之后,她给家里打电话时对宝宝说:“闺女不要喝奶粉了,妈妈失业了,喝不起了。”听到这些,刘艺的心里一阵心酸。

刘艺所在的小组一共16个人,从宣布裁员到完成交接离开,刘艺跟同事们把每一顿饭都当成是散伙饭,尽量聚齐所有人,去比较好的餐厅,由“幸免”的同事们出钱,一方面是舍不得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感谢对方把名额让给了自己,不管这种“让”是主动还是被动。“大家心里都有一种无助感,就想抱团在一起。”

刘艺觉得,裁员之前,办公室总是坐的满满当当,走到哪都会喘不上气来,现在办公室大片大片的空着,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同事,“冬天我们办公室开着风扇都会感觉热,现在走到哪都觉得好冷。”

刘艺幸存下来,但却没能留在原先的岗位。她被调到了一个完全不同、也不熟悉的岗位上,对接工作十分吃力,400人的工作量落到了25个人身上。

回家

应对完离职后,转身面对的就是家庭和自己的生活。

在家待业的前两周,林锐下载了做菜的APP,照着里面一道道学。林锐的老婆郑雨一下班就能吃上热乎饭,“回家他已经做好了可乐鸡翅,还有切好的水果”。一时间,两个人都有点享受这样的状态。

过了三个月,刚开始的轻松被时间消磨掉,压力随之而来。林锐和妻子郑雨每月要还近八千元的房贷,父母主动提出了暂时帮忙,“三月份的房贷,爸妈帮着还了”。

林锐和郑雨有一些存款,但不多,他知道找工作过程中自己将要面临的不确定性,“父母帮忙我不好意思,但也没再坚持,得给之后的生活留点余地”。

夫妻俩的生日相近,林锐提前跟郑雨商量:“今年就不互相送礼物了吧”。郑雨同意了,真到了生日那天,见真的没有礼物和蛋糕,她的眼里还是有失落。

父母倒是宽慰林锐,让他慢慢找。“这肯定也不行,还是要紧张一点“。有时莫名的烦躁会突然把林锐包围,感觉像是再也找不到工作了,”我也不年轻了,28岁了,一转就到30岁。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,小孩子也不能要,以后很多事情都没得解决“。

跟其他人相比,得到一份新工作在秦涛这里显得更为迫切。今年是秦涛来北京的第14年,他由刚毕业的大学生变成了年近不惑的中年人。对于现阶段的处境,秦涛形容为“带孩子上学,带老人上医院”。

秦涛的孩子今年刚刚上小学二年级,高昂的课外培训费让秦涛皱眉,“我们报的不算多,就三个,一个月也得四五千。”

每年的寒假秦涛会带孩子出国玩儿,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,但他不肯放弃给孩子开拓眼界的机会。年前公司HR通知不续签的时候,秦涛一家人正打算去新加坡过年。

签证办好,酒店定妥,出发的前一刻,秦涛却变成了失业人员。

秦涛没告诉父母和孩子失业的事,他和妻子选择保守这个秘密,“说了也无济于事,反而会增添他们的烦恼。

但女儿很纳闷,为什么爸爸突然多出了很多时间,竟然还会在下午三点半去接她放学,于是女儿问秦涛:“你怎么会来?”这时秦涛只能敷衍道:“工作不忙。”但他还是能看出来,得到了更多的陪伴,女儿变得更开心了。

被裁之后程伟的压力更大,没了经济来源,他无力偿还贷款,维系基本的生活都不容易,他也开始接受父母在经济上的帮助。

春节的时候,家里来来往往都是拜年的亲朋好友,程伟一次次回答着关于被裁的问题,“现在互联网不好做,很多大公司也在裁员”。

程伟对此倍感压力,他觉得在亲朋眼里,这只能是不优秀的表现,“毕竟被裁与辞职不同,自己辞职肯定是因为有更好的地方可去,但裁员相反,说好听一点是大环境不好,说难听一点就是自己能力不足”。

“PPT做的怎么样”

林锐最近的一次面试草草的结束了,岗位是数据运营。

工作内容跟林锐设想的不同。“我想的是做一个具体的产品数据分析。但他们要的是更宏观一点的,要做整体的市场调研。”这并非林锐最不满意的地方,“他一上来就问我,你PPT写得咋样?”

求职过程中,林锐和妻子郑雨开始产生分歧。郑雨在猎头公司工作,她会从自己的角度给林锐一些建议,希望林锐能不再执着于原本的工作方向,有更多的机会尝试,哪怕是放弃互联网,回归传统行业。但林锐还是很看重企业的“互联网基因”,他面试了一家宠物行业公司,对方对他挺满意,“但是我觉得那边的环境不适合做新媒体,周围都是工厂,心理上有压力,那边也基本没人懂新媒体,想交流都找不到人”。

林锐不得不承认,机会正在变少。他已经陆续面试了15家公司,明显感觉大企业对求职者的要求比之前更高了,“问的问题更加细致,可能人选不少,有些企业感觉对我挺满意,最后也聊到薪酬待遇阶段,也见了项目负责人,但就是没了下文”。

秦涛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年龄,即将迈入40岁的门槛,年这成了他求职上的局限,“很多年轻人越来越成为人才市场的主力,像我这样年龄不大不小的,工作就不太好找。”

妻子联系各种可能帮上忙的朋友、同事,希望能帮秦涛争取到一些公司的内部推荐机会,传统行业、互联网都可以。秦涛看在眼里,想想之前十几年的奋斗经历,不是滋味。“哪里还有骄傲可言?”

关于下一份工作,秦涛直言并不会降低标准,“经历过更多之后,反而会期望更高”,虽然急于找到一份工作来养家,但在秦涛看来,盲目寻找是不可取的,要在前途和收入之间找到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平衡点。他也仍然相信互联网企业的前景,认为这只是一个曲线的谷底,终会有回暖的时候。

作为裁员的”幸存者”,刘艺拒绝了父母回老家的提议,就像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一样,她拒绝了母亲报考老家附近学校的建议,她希望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即使母亲总是反驳,“世面有什么用,能管饱吗?”

为了不被淘汰,刘艺只能埋头苦干,几乎每晚都是十点以后下班。但风波没有停止,留下的25个人的命运仍然存在变数,四月份公司会进行部门合并,“到时候全都裁掉,还是留下几个,现在都是未知的”。

来源:百家号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时间:2019-04-03

入冬以来,美团、摩拜、京东、知乎、新浪、58 到家等互联网公司裁员的消息一波接一波被爆出,一场企业裁员潮来势汹汹,颇有草木皆兵,人人自危之感。但与其说这是一次普遍的“职场危机”,更不如说是一次有组织的企业自救,早在风起猪飞之时就埋下祸根。

裁员、省钱、活下去

每家大公司可能都会研发一些不知名甚至还没对外的项目,目的就是盈利。“我们的项目不赚钱,所以整个项目组被撤了”。国美在线的梓桐和周刊君透露,团队50多人,除了个别被别的部门接收,其余全部被裁,包括领导。

不赚钱的部门,在企业发展的艰难时期,就像是病发的盲肠,不得不割。很多企业的做法都惊人的一致,团灭!

斗鱼因同一业务线上的深圳团队业务能力弱于广州团队,而撤掉了深圳团队,去哪儿网因为年终业绩考核不达标,关闭了推出一年多的Q+业务。

面对经济下行的压力,企业生存的艰难越发凸显。从互联网金融的倒闭潮,到区块链的泡沫经济,再到如今互联网行业的裁员风波。寒冬之下,为了活下去,裁员,成了必然。

但团灭毕竟是少数,逐个击破才是常态。

“上午开会还在安排工作,下午就得走人。”和很多人一样,宋松也是突然被告知自己被裁员了,不同的是,对宋松来说这并不意外。

“如果我是老板,我也会这么做”。裁员是为了断臂求生,末尾淘汰是为了精兵简政,所以裁员第一刀肯定切试用期,这样性价比最高。

五个月前,他放弃了几家同行业的offer选择了工资不是最高的玖富。理由很简单,跟领导聊得来。以至于聊到被裁员的遗憾,除了自己做的东西刚刚有了点儿起色没有跟到最后,就是舍不得同事,因为遇到一个合得来的团队,太不容易了。

裁员通知是集团直接下达的,领导也就比他提前了一小时知道。他走的那天,很少抽烟的领导抽了一下午,“他也没办法”,宋松说。

“公司也不是没钱,各种广告还在铺天盖地的打。”可能因为大环境很差,为了保持现金流过冬吧,宋松猜测着。

宋松透露,玖富的区块链团队全员离职,试用期员工几乎全裁,而他们部门16人走了6人,部门裁员比例达37.5%。宜信的裁员比例也不相上下,一名熟悉内情的员工说,宜信某部门从12月初的50多人减少到了12月中的40多人。这些被裁的人多是技术岗。

周刊君算了一笔账。目前招聘市场上有过两年以上经验的技术岗,薪酬大约是20k-40k/月不等,取中间值30k/月,那么算五险一金,企业每月要支出至少50k/人。裁一个技术,一年下来就可以节约成本60万。如果再算上运营岗和业务岗,节约的总成本基本可以覆盖市场费用。

大企业的裁员是为了有更多结余,小企业则更多的是为了活下去。

当裁员潮这一现象映射到某个人或某家企业,足以影响到企业生死和个人生存的时候,裁员的冲击力和破坏力被放大了无数倍。

“没有哪个创业者,想把自己的企业做死”。宁凝说得很坚定。三年时间,他的团队从几人扩大到了几百人,公司从几十平米的小间搬到了国贸CBD高层,年会从公司的小会议室开到了星级酒店。

他承诺员工,只要业绩好,公司年底可以三薪,公费送员工去旅行,去学习,各项福利应有尽有…… 他曾经真的做到过,可如今公司进退两难,优质项目少,风控极难做,各方面成本都在增加,投资人退出,资金链出现断裂,员工工资都一拖再拖,他不得不裁员缩减成本以求生,连走带裁,公司规模缩小了近40%。“不裁大家都得死。”他仍然很坚定,公司要先活下去,未来才会有更多工作机会。

时间倒推回一年前,吴蔚在宁凝事业的高峰期,选择离开公司,去闯荡。离开后吴蔚去了一家当时行业内很有名的互联网金融公司。新工作16薪,17.6k/月,工资翻了近一倍。可是几个月后,该公司的北京团队突然解散,她被裁员。

两个月之后,她入职了一家协同办公公司,15薪,18k/月,工作两个月,公司集体裁员她又中枪。之后她休息了半年,进了一家做快销的公司,15薪,20k/月,可是上班一个多月,集团再次整体裁员。紧接着她去了一家做留学的公司,14薪,22k/月,她开始以为集团效益特别好,结果入职两个多月,集团为了要上市,决定2019年砍掉她们这个花钱多又没有效益的部门。

她笑称自己是块试金石,一试就知道公司行不行,可是这背后却都是血泪教训。工资一次比一次高,工作时间却一次比一次短,为了生存,她不得不频繁的跨行业跳槽。

吴蔚坦言,2018年8月,坚持了几个月还没找到工作,她实在走投无路忍不住去找宁凝,说想回去。没想到宁凝二话不说答应了,还问她想去哪个部门,当时互联网金融行业正是内外动乱的时候,公司虽然还没开始裁员,但运营状况早已大不如前。不过吴蔚最后没有回到老东家,而是选择继续试验。

这种个人在时间和环境大潮裹挟下,只能被推着走的无力感,难免让人伤感。而发生在吴蔚身上的连环裁员,让人不得不正视裁员的波及领域和杀伤力。

如果说吴蔚经历的一系列小公司不足以说明问题,那行业内的知名企业,或许有些代表性。

据知乎在职员工王闯称,自己根据公司群人数测算,公司群里的离职率在20%左右。据他了解,知乎这次的裁员基本都在新业务线上下手,比如广告、招聘、视频这些成本高收益小的业务线。这好比于美团裁的是打车团队,滴滴裁的是外卖团队。

而且知乎老员工动的也不多,即便是被裁的老员工,走的时候也几乎都拿了四五个月的补偿,网上的谣言四起,多半是赔偿没拿那么多的校招生或者实习生在抱怨,王闯分析。

和知乎不同的是,京东的在职员工对裁员的感知不大,即便网络上已经骂声一片。

一京东金融在职员工告诉周刊君,京东的离职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,但是确实停止了招聘,只出不进。这和京东商城的一在职员工说法基本一致,他称自己已经被约谈,领导给的最后期限是1月中旬离职,但他强调这只是正常的人才优化,确实没有所谓的大规模裁员潮,公司在尽量的控制每次裁员的规模,以减小影响。

京东本身年轻人多,流动性就很大。那些刚毕业不久的人,可能涨个两三千就会跳槽,集团所有部门都在一地方办手续,公司有两万人,离职排队像银行大厅也不奇怪。谈到网络上的三人成虎,该员工表现的很淡定,大家都是凭本事,被栽到都应该有准备。

不过部分京东离职的人确实证实了,京东的试用期员工存活率不高。“拒绝了好几个不错的offer,结果入职十天就被裁了“。“工作三年,跳槽到京东,结果刚试用一个月就赶上了裁员潮业务线被砍,太恐怖了”。

裁员从校招生、试用期员工开始,入职时间越短越危险。这似乎已经成了行业共识。

据周刊君了解,除了京东以外,美团、新浪、知乎等企业的部分部门,试用期员工几乎全部被裁,包括应届和社招。

这似乎佐证了宋松那句:裁员是断臂求生。

网络上有人哭惨,有人抱怨,有人咒骂,也有人欲言又止,更有人磨刀霍霍决定和企业永远势不两立,但无论舆论如何,官方的裁员计划还是雷打不动,裁员消息还是一波接一波。

或许这是C端市场红利枯竭,B端市场红利崛起的征兆。为了活下去,企业也只能无情的手起刀落,毕竟企业要先自救才能救人。

危机早有预兆

如果个人的遭遇是行业萧条的表象印证,那数据便是一剂强行针,能刺穿所有的遮遮掩掩。

根据智联招聘平台大数据统计:2018年第四季度互联网电子商务行业招聘需求同比下降23%。这一数据似乎从侧面印证了,多数互联网企业关闭招聘,只出不进的传言。

其实从2018年三季度以来,就业压力就开始明显加大。根据2018年第三季度《中国就业市场景气报告》(下称《报告》)数据,第三季度招聘需求人数同比下降了27%,三季度CIER指数要低于去年同期水平(2.43),互联网行业的CIER指数也较上一季度降低,为4.2。互联网/电子商务行业招聘需求人数环比减少了31.53%。这意味着,互联网行业的企业招聘需求在减少,员工的求职需求在上涨,互联网行业的就业竞争在加剧。

【CIER指数是用来反映就业市场景气程度的指标。CIER指数以1为分水岭,指数大于1时,表明就业市场中劳动力需求多于市场劳动力供给,就业市场竞争趋于缓和,就业市场景气程度高,就业信心较高。指数越大则就业市场的景气程度越高,反之同理。】

此外由《报告》可知,2018年第三季度招聘需求人数出现了近8年来首次同比和环比均下降的情况。这意味着和无论是和上个季度还是和去年的同一时间相比,市场上可提供的岗位都大大减少了,是8年来少有的萧条。

【环比除2015年之外,2011-2017年各年份第三季度的招聘需求人数环比均为上升状态,但2018年第三季度招聘需求人数与上季度相比环比下降了20.79%。

在同比方面,结合2011年-2017年数据来看,第三季度招聘需求人数均为同比上升趋势,但2018年第三季度首次出现招聘需求人数同比下降的情况,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27%。】

而这个数据一旦聚焦到互联网这一细分行业,裁员潮就变得更直观了。

2018年第三季度,IT/互联网行业的招聘职位数与去年同期相比减少51%,连续第二个季度出现需求的负增长。从细分领域看,互联网/电子商务子行业的招聘需求同比下降达57%,在IT/互联网大行业中跌幅居前,可见如今互联网行业正遭受的裁员潮早有预兆。

(图表数据来自《报告》)

除了就业数据,互联网行业的萧条从北京的写字楼销售情况也可见一斑。

经济走势的不明朗,直接造成了金融和互联网行业租赁需求的放缓,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承租面积的减少。根据戴德梁行发布的最新数据,2018年四季度,受到部分企业撤离和缩小承租面积的影响,北京市全市写字楼空置率整体上涨了0.2个百分点,达到了8.1%,核心商圈在没有新增供应的情况下,空置率较上季度上升了0.4个百分点。

单纯的说百分比,可能概念还比较模糊,周刊君做了个粗略的计算:根据戴德梁行发布的数据,2018年第四季度,全北京市甲级写字楼总量1,058.0万平方米计算。空置率上涨0.2个百分点,也就是空闲多出了21160平方米,差不多3个标准足球场的那么大。

此外,2018下半年北京写字楼市场租赁成交幅度下滑,写字楼市场净吸纳量较2017年同期下降了53.9%,市场需求的低迷也直接导致成交租金出现松动,下半年全市写字楼有效租金环比下降了0.7%,五大核心商圈有效净租金环比下降0.6%。

综合各方数据来看,即便官方坚持是优化,企业裁员自救也已经是既定事实。

出路

裁员之后,企业某种程度达到了瘦身过冬的目的,但对于多数人而言,何去何从成了最大的隐忧。

团队解散之后,梓桐一直在找机会。看似一些不错的企业在招人,可岗位的匹配度却很低,大公司待遇好,但对技术要求也高,她觉得自己还是欠缺点儿。“刚好过年,趁这个机会学习充实一下自己也好”。

不过招聘市场对女性并不友好,同样的岗位,女生不好找工作,也更不容易要高薪,所以梓桐降低了自己的薪资期望,她说这样“成功率更高”。

宋松就显得从容些。年前招聘的岗位少了很多,也不是坏事,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充充电。被裁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看书,宋松说有一口碑扑街的知名企业联络他,但是他不想去。网络上满天飞的传言,多少都会影响他对企业的判断。

相比他们俩的稳重,吴蔚显得有点儿慌张却又很认命:实在不想重新找工作了,可也没有办法。不过最坏也不过如此了……

年末裁员本就让人慌张,而经济的下行压力,更加深了裁员潮带来的不安全感。

慌张之余,裁员潮也给职场人敲响了警钟。

“明年,会更难。” 宋松感慨,唯一能做,就是武装自己,出路永远在自己身上,而不是企业。宋松在这波裁员大潮中思考着自己存在的价值,界定着自己能力的边界。

可见裁员,对职场人而言未必是坏事,也可能是一次涅槃重生。而经济下行带来的经济降速,对中国来说,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儿。

改革开放之后的40年,中国经济高速发展,一跃成为世界上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。高速的发展必然带来高倍速的问题。这让周刊君忍不住想起“日本失去的二十年”。80年代初的日本,经济高速发展,土地价格高涨,经济过分向虚拟经济倾斜,而实体经济严重萎缩,虚实产业接替出现问题,泡沫严重,造成了长达20年的经济停滞。

这些似乎和目前的中国,有某些相似之处。房价居高不下,人民币持续走高,重点是当前中国的传统产业也在逐步向新兴产业转移,而新兴产业接续并未显现,政府推进经济脱虚向实面临两难境地。

日本在经济萧条的那二十年,实现了经济的软着陆,完成了经济转型、产业升级。2019年对中国经济而言或许也是一次难得的调整自己重新出发的机会。一次不用失去二十年,加强经济生命力的机会。一次从盲目的逐利时代,回归经济本质的机会。

很多人以为经济的本质是逐利,殊不知经济一词来源于“经世济民”,创造价值,造福人类,才是经济的核心价值。

刚走过改革开放 40 年的中国,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发展周期。经济下行之时,也正是慢下来重新发现自我的时候。日本在经济危机之后,整个社会不再浮躁、迷恋炫耀性消费。人们享受安于手头的工作,也造就了匠人精神,日本制造的神话反而愈擦愈亮。面对今天的裁员潮,下行期,中国的职场人必须改变。

【文中被采访者均为化名】

来源:百家号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时间:2019-01-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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